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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寺成北京佛教新中心

时间:2024-08-13 来源:乌哈旅游

龙泉寺本是北京海淀郊区一座破败的辽代寺庙,不过只用了10年,这座小庙就完成了“大变身”,如今竟成了近年“最火”的寺庙、北京佛教新的传播中心。外界流传着很多关于它的传说——出家人学历最高的寺庙,科研实力最强的寺庙,创作全球首部面人动画片的寺庙……最近,试图为读者展示被众多光环笼罩的龙泉寺的真实一面。

夏日夜晚,龙泉寺的禅堂显得格外寂静,贤启法师(图左)和贤信法师端坐在带有蚊帐的垫子上打坐,因为在炎热的夏天,位于北京海淀凤凰岭山区的龙泉寺会有众多蚊虫光顾。清华大学博士出身的贤启法师负责寺庙的文化部、慈善部等部门,而程序员出身的贤信法师则负责寺庙的信息中心。去年,身穿僧袍的贤信法师参加国内的一个IT行业大会,引来媒体惊呼:龙泉寺里有“极客”(极客是美国俚语“geek”的音译,多用于称呼电脑黑客)。

十几年前,大学毕业时,我有个同学分配到北京海淀区郊外的西山农场工作。这里有一座风景优美的山,叫凤凰岭。由于同学的关系,我们就把凤凰岭作为据点,周末常来这里爬山。凤凰岭的中线景区路线最短,有一座小庙,和京郊很多没有香火的小庙一样,山门破败。这座小庙就是龙泉寺。

后来,我再去龙泉寺,发现大殿东边还有两排平房,有几名工人和两位穿着满是尘灰的僧袍的人在忙碌。听山里人说,这座庙要来和尚了。我当时觉得,寺庙还是有和尚比较正常。那些平房是当年知青留下的宿舍,上面还有毛主席语录和知青扎根的誓言。那一年是2004年。

有了高学历,出家也不易

拍摄地点:龙泉寺明心阁接待室

两位僧人手捧经书,走过明心阁接待室,接待室的门帘恰好将他们映衬成了一幅“剪影”图。外界往往惊讶,为何如此多的高学历知识分子在龙泉寺出家?但事实上出家并不容易:首先要以义工身份上山常住;然后由申请出家者组班,成为准净人;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合格者得以与僧团共住,成为净人。再按照出家人的日常作息接受一段时间锻炼,合格者得以剃度出家,成为沙弥;待因缘合适时,沙弥受具足戒,成为比丘。至此,他才算真正出了家。

三年前,我听一个朋友说,北京西北有个龙泉寺,有很多学历很高的出家人,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龙泉寺就是我当年在凤凰岭见到的破败小庙。我当年在山上碰到的满身是灰的和尚,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理工科博士。

2014年,再次来到龙泉寺,依旧是狭窄、低矮的山门,进了山门是古旧的辽代石桥,再往后是古老的正殿,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古旧石桥对面的千年银杏树上,两个用纸板制作的“卡通和尚”在荡着秋千,旁边写着“贤二”。地面上立着小贤二的形象,手里拿着一本书——《烦恼都是自找的》,这是这座寺院动漫组出品的新书。

如果不进入掩映在丛林中的办公和生活区,外界看到的龙泉寺,仍然只是低矮古旧的小庙,但这几张“贤二”卡通画,却传达出一种巨大的变化——一个古老宗教迸发出的创造力,一座辽代古庙蕴含的时尚气息,以及一群新时代僧人运用全新理念弘法利生的别样人生……

极有地缘优势的寺庙:龙泉寺在“出世入世”间游刃有余,甚至突破了宗派局限

进入龙泉寺东边的一个小门,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当年知青宿舍的位置已经变成了辉煌的殿宇和依山而建、曲径通幽的办公区。上下的落差有十一层高,复杂的道路宛如迷宫。

我来到寺院采访,按照寺院的要求办理“挂单”(即住宿)手续,并且参加寺院一天的五节课和各种“随众”活动(也就是集体活动)。

年轻信众扎堆寺庙为哪般?

拍摄地点:龙泉寺居士内斋堂

法师在台上给下面的居士讲解如何使用法器,一位居士忙里偷闲,用手机将法师讲课的场景拍摄下来。龙泉寺高文化素质的僧团队伍,也培养、熏陶出了一批年轻、高文化素质的居士团队。很多外来人对龙泉寺的第一印象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年轻人?他们对龙泉寺居士的第一印象是:年轻、有书卷气、对出家人恭敬有加。这颠覆了人们过去对寺庙古旧、保守、衰败的印象。在龙泉寺住持学诚法师倡导推动的僧俗学修体系中,很多年轻的信众进入龙泉寺的各个部门,承担起“护法”的日常工作,与僧团一起努力,让龙泉寺保持了超高速的发展。通过各种承担,这些护法居士得到了锻炼,一些优秀者顺利出家,为僧团补充了新鲜血液。

在龙泉寺的每一天,我都会发现,世俗社会对佛教、龙泉寺的认识,与它们的真实一面有很大差别。比如说,佛教徒认为,我们自以为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实际是生活在“梦幻”里,那么在这里的采访让我发现,我们至少是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错觉和误解里。

一到寺院,该寺文化部的义工温锦华就给了我一个寺院活动的时间表。这个复杂的时间表把寺庙一天的生活分成7个时段。早课、早斋、午斋、拜忏、晚课是一天的五节课,再加两个工作时段,其他时间用来做卫生和其他各种劳动。每天清晨3点55分准时打板起床,晚上9点30分熄灯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程序员出身的贤信法师,顺利通过指纹识别

拍摄地点:龙泉寺正思维楼

也许很多人会感到惊讶,龙泉寺的门禁系统竟然采用了指纹识别系统。僧人需要通过指纹识别才能进入一些重要区域。不过,在谈到这个似乎“很科技”的门禁系统时,僧人们并不认为它值得一提。对于他们来说,外在的物质只不过是一种“助缘”,自己内心的解脱和帮助他人解脱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透过小小的门禁系统,这座很多人以为“闭塞落后”的古老寺庙,其实早就在悄悄发生很多改变。比如说,贤信法师正带领着由100多名IT高手组成的居士团队,在开发寺庙的信息化管理系统。

文化部负责龙泉寺文化产品的出版,包括寺庙住持学诚法师的博客书、微博书等。

温锦华看上去是个非常朴素宁静的人。但是她说,她从前不是这样,染着头发,穿着各种奇装异服。她立志学佛的时候,好多人都说她差距太大了,不可能学佛。如今女儿逐渐长大,她也从经常上山帮忙变成了龙泉寺的常住义工。“义工”这个词并不是佛教词汇,佛教的正式叫法是“护法居士”,但是如今义工的含义容易为公众理解,所以寺院也欣然接受。

当初,龙泉寺恢复成宗教场所的时候,早期的一些出家人觉得这里是个清净修行的好地方。但是住持学诚法师的想法却不止于此,他想在北京建立一个出家和在家众都能修习佛法的道场。他认为,现在汉传佛教的人才极度匮乏,办这座寺庙并不能满足于几个出家人的解脱,而是要入世度人。

龙泉寺所在的凤凰岭处于太行山脉北端,俯瞰着山脚下的华北平原,离北京市区只有半小时的车程。这个地方果真是个既可以出世清修又方便入世度人的地方。平时可以形成独立于尘世的清净气场,每个周末从城里来的学修者也很容易到达。而从历史来看,龙泉寺所在的凤凰岭到西山一带,自辽金开始一直到明清时期,都是寺庙扎堆聚集的区域,佛教氛围极为浓厚。

如此看来,龙泉寺能拥有高素质的僧团与居士团队,这跟寺院建在北京有很大关系。通过僧团承传佛法、建设寺院,寺院教育在家修行的居士,由居士在城市里带动身边的人,再通过首都的区位优势带动其他地方。这种努力就像是“蝴蝶效应”,正在一点一滴改变北京的“共业”,让这座城市发生细微又实在的变化。僧团和居士学修体系的建立,使龙泉寺正成为北京新的佛教中心,并且辐射到全国乃至全世界。

去龙泉寺采访之前,我曾去北京市区参加了一个由居士们组织的学佛小组的活动,这个学佛小组正是龙泉寺倡导建立的居士学修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学佛小组学习的课本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写的《菩提道次第广论》,这本著作被誉为浓缩版的“佛法大纲”。这让我感到有点惊讶,问带课的讲师,龙泉寺到底属于佛教里的什么宗派?讲师说:“按照贤双法师的说法,现在是末法时代,大家接触佛法的根底比较浅,就好像我们还只是小学或初中阶段,不能分科一样,现在应该不分门派,我们学的是大乘佛法。”

清华博士出身的贤启法师,在用电脑校对佛经

拍摄地点:龙泉寺正思维楼校勘室

由于时代越来越趋于知识化和专业化,高文化素质的僧人团队也应运而生。公开资料显示,除贤启法师外,龙泉寺的“高知”僧人班底还有:禅兴法师,清华大学博士;贤立法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师;贤威法师,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博士;贤宇法师(出家前俗名“柳智宇”,被称为“数学天才”),北京大学学士等。因此也有人将该寺称为“学霸寺院”。现在龙泉寺有一批僧人专注于对传统佛教典籍进行系统的校勘、注释与整理,另有一些僧人在独立开展学术研究,涉及传统文化、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等领域。

贤双法师在龙泉寺负责居士的教化工作。我见到贤双法师后,又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说:“现在佛教比较衰微,大家不应该再搞门派对立竞争,龙泉寺确实是突破了宗派的。”选择《菩提道次第广论》作为修学内容的原因是,这部著作逻辑性强,重视教证的统一,符合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修习的次第清晰,可以一步一步提升修习者的水平;强调依师,现在很多学佛的人以为去庙里拜拜佛,在家读读经就行了,不跟着老师学,没有共同修学的团体,容易走偏。

理工科出身的法师,睡前加班磕头拜忏

拍摄地点:龙泉寺禅堂

时间过了晚上9点,很快就要到熄灯睡觉的时候,一位僧人仍然在闷热的禅堂里刻苦用功磕大头,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僧袍。对于寺庙僧人来说,他们每天的学修功课都安排得满满的,从早上3点55分起床,到晚上9点半睡觉,过着在外人看来非常艰苦的“清规戒律”式的生活,不拿单资(工资),没有任何所谓的“娱乐”和“享受”。但令很多人不解的是,他们在龙泉寺看到的僧人,个个内心安定、目光澄澈,言谈举止从容淡定,没有外界社会中的那种喧嚣与浮躁。寺庙与俗世,到底哪一个更苦?如今,每当到了周末,安静的寺院变得热闹起来,很多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居士一大早就来到庙里上课。有给学佛小组班长开的课,也有给被称为“新时代佛教传教士”的讲师开的课,还有给准备做讲师的人开的课。大家都统一穿着一种名为“海青”的深棕色长袍,整齐地坐在佛堂里,听法师讲经说法,或齐声称念佛号,唱诵《心经》、《大悲咒》。

佛教认为,人有八万四千种烦恼,而佛法就有八万四千种法门来一一“对治”这些烦恼。贤双法师最近为居士们带来的法门是“拜忏”,就是通过拜佛,忏悔罪业,让罪业在“萌芽”、“结果”之前将它消灭干净。通过拜忏,很多学员表示自己身心发生了向善的极大改变。

师徒情深,佛门出龙象

拍摄地点:龙泉寺见行堂前

龙泉寺住持学诚法师(图中)虽然在中国佛教界的教内教外承担众多职务,但仍然花很大精力打造龙泉寺的未来,悉心指导贤启法师(图右)、贤健法师等门下弟子的学修与承担。清华博士出身的贤启法师和大学老师出身的贤健法师,都是于2004年出家,如今都已成长为佛门的龙象之才——龙泉寺书记法师(“书记法师”是指寺院事务管理小组成员)。在中国很多行业里,传统的师徒传承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但在古老的寺庙里,这种传承仍然在默默地延续着。佛教的住世与流传,也正是得益于这种严格的师徒传承制度。对于弟子们来说,一座寺庙的住持就是精神领袖和灵魂,师徒的关系也已超越了世间父子的情感。供图/龙泉寺

十分接地气的寺庙:从网络弘法到动漫弘法,这座辽代寺庙有点儿“潮”

贤书法师就是贤二形象的创造者之一,寺庙义工中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传奇故事。贤书法师出家5年,出家前曾是知名网络作家,还干过传媒,在电视台工作过,开过公司。

我见到贤书法师时,谈及出家前的经历,他似乎并不“感冒”,更愿意谈论佛法对他生命的改变:“佛法不是理论,它是解决生活苦难的一个方法。一个人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结婚,生子,有一个不是很满意但是需要的工作。他知道这样枯燥无聊的生活可能有问题,甚至还会面临疾病、死亡,会有很多困惑——难道我们生活就是这样吗?但他没有能力从这种生活中挣脱出来。”在贤书法师看来,我们过去理解的佛教徒是消极的,这是一种错觉,一种误解。其实,一名真正的佛教徒内心充满了创新的冲动,能借助佛法从苦难中解脱出来。

深入寺庙,拍摄你不知道的龙泉寺

在准备龙泉寺专题的过程中,他们跟随龙泉寺多年,但比较常见,对于杂志读者来说很不“解渴”。每天保持与僧人的作息时间步调一致,了解和拍摄他们用斋、打坐、治病、拜佛、学习、工作等不同侧面的真实故事。佛教讲究缘分,与负责接待我们的贤双法师聊天后,也找到了与自己是同一个县的老乡——那位给净人拔罐子的年轻法师。

龙泉寺的大部分法师都是“贤”字辈,所以他们创造的动漫形象也是“贤”字辈,而且据说比较“二”。在动画中,贤二在庙门口摆摊招聘和尚,起先应聘者如云,但听说要吃素、独身、“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后,就纷纷拿着简历跑了。而这些都是寺庙按照佛教戒律要求给僧人们定下的规矩。贤二的师父说:“有出世解脱心,又有入世度人心的大丈夫才能出家!”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语,既是对出家人的高度概括,又是对世俗看法的巨大震撼。

其实,早在动漫弘法之前,龙泉寺的网络弘法就做得风生水起,该寺住持学诚法师更是国内第一个开博客的和尚。那是多年前,学诚法师在飞机上偶然认识了一个新浪网的工作人员,那个人正在四处推销新浪博客,就给学诚法师开了一个。开始法师只是在上面发表一些自己写的文章,后来让弟子们把在寺院修习的点滴发上去,并且把文章结集,竟然出了多达100多本的博客书。

集体“过堂”,不妨来点“老干妈”

拍摄地点:龙泉寺明心阁僧团斋堂

端身正坐,具足威仪,手捧钵碗,不发声响,这是僧人们用午斋时的场景。对于很多习惯翘着二郎腿、左顾右盼或埋头贪吃的人来说,僧人们这样吃饭的感觉确实很“酷”。僧人的斋饭没有荤腥,但是诸如“老干妈”辣酱、醋、酱油之类的调味品,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出家人倡导“过午不食”,一般都会在中午12点之前解决午斋问题。他们还把用斋称为“过堂”。过堂就是僧人们在固定的用餐时间到斋堂集体就餐,由专人端着饭菜依序分发。佛教认为日常生活处处是修行,过堂是重要的集体修行,可以防治懈怠放逸、挑拣食物等毛病,还能与大众同甘共苦、节省人力,并且容易保持正念。

从2006年起,龙泉寺就陆续开设博客,九语种微博,网络佛学院等,成为国内外信众了解中国佛教和传统文化的一扇窗口。

一些人或许不明白,一座寺庙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搞网络弘法、动漫弘法?对此,学诚法师有着不同寻常的看法,他说:“佛教文化根植于社会,所以要从整个社会乃至整个世界的角度和需要来看待佛教文化的发展,也就是从如何契合时代缘起、利益人类社会的角度来考虑佛教文化的发展,而不只是站在佛教的本位,为了发展佛教而发展佛教。”因此,佛教注重传承,而传承就需要传播,要用现代的方式、手段,现代人喜闻乐见的方法来传播。在传播的过程中,又需要创新与创作,现代社会各种新的理念、知识、方式等都可以吸纳到佛教中来。

吃不垮的寺庙,广开弘法之门

拍摄地点:龙泉寺大寮(厨房)

龙泉寺近年来越来越“火”,来寺庙吃饭的信众也越来越多,这不,每天大寮里都是忙碌的义工。赶上一些法会活动的高峰期,有上千人的吃饭问题需要解决。最初,个别僧人担心,这么多人来龙泉寺吃、喝、住(都是免费的),会不会把龙泉寺吃垮?这种担心也不无道理,因为龙泉寺没有商业收入,连寺庙的香火都是免费的,对于爬山的游客,寺庙的饭食也是敞开供应。结果,越来越多信众的到来不但没有吃垮龙泉寺,反而将龙泉寺的各项事业搞得红红火火。

为纪念龙泉寺恢复宗教活动5周年,贤书法师曾拍摄了一部纪录片《五岁菩提路》。他采访了龙泉寺很多早期出家的僧人,其中不乏清华、北航、中科院的博士,也有大学的教师。龙泉寺也因此被称作“最强科研实力寺庙”。这些被称为寺庙里的高材“僧”,都是被学诚法师所感召而来。事实上,学诚法师是中国佛学院硕士生,还获得泰国朱拉隆功佛教大学教育学荣誉博士学位。

正因为有了这批高材“僧”,龙泉寺才能不断将最新的现代化技术引入古老的寺庙。从把握时代缘起,到引领时代发展,龙泉寺可谓摸准了时代脉搏,逐渐发展为首都佛教新中心。

颇具全球眼光的寺庙:将佛法传播给各种族和国籍的人,是法师们的理想

山门虽简陋,内中有乾坤

拍摄地点:龙泉寺山门

龙泉寺在“江湖”上名声颇盛,很多人慕名而来之后,对寺庙的第一印象却“大跌眼镜”——这座寺庙只有一座古朴的小山门,红墙斑驳,山门小到一辆轿车就可以堵住门口。龙泉寺位于北京西北郊凤凰岭自然风景区内,始建于辽代应历年间,距今已有千年历史。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十二月的一个夜幕时分,康熙皇帝在郊游时遇到雨雪,一行人来到龙泉寺,受到方丈热情接待。历史上,这一地区的佛教就非常兴盛,龙泉寺附近还有大觉寺、上方寺、黄普院、妙峰庵、朝阳洞等寺院或遗址。如今,山门极小的龙泉寺寄托了很多人复兴中国佛教文化的希望。住的是集体宿舍,寺院称为“寮房”。寮房没有独立卫生间,公共浴室只能同时供8个人洗澡,而且不是每天开放。吃饭的大食堂称为“大寮”,同时供几百人吃饭,不能沾肉食,不能使用葱、蒜等调味,无法做出世间人认为好吃的饭菜。大家还经常要“出坡”劳动。

龙泉寺的僧人和义工都没有工资,但在龙泉寺吃、住、上香、供灯、学习都不用自己掏钱。所以在寺院里生活几天之后,我就经常忘了钱包放哪里了。这种戒律的持守和日常生活体系的建立,也是对僧团和居士教育的一部分。

我被安排在一间寮房里。8张上下铺床,不过只住了4个人,除了我,还有两位意大利来的华侨母女和一位法师的母亲。那对意大利回来的母女祖籍温州,看上去特别朴实,妈妈姓杨,我叫她杨阿婆。

杨阿婆母女看着普通,其实她们多次接待过龙泉寺去欧洲弘法的代表团。杨阿婆在意大利就住在电视剧《温州一家人》里提到的普拉多,那里有很多温州人。他们有一个自发的居士学习团体,称为“居士林”。有一年,得知有一个国内宗教代表团要来意大利,他们就决定去迎接。那个代表团里,佛教的代表就是学诚法师。学诚法师到那里的第二天,发现只有两位居士正式办过皈依,就给大家办了皈依。后来意大利这个小小的学佛团体就成了龙泉寺的一个学佛小组。杨阿婆母女在意大利学习还不满足,又大老远跑回国,到龙泉寺住下学习。

贤双法师谈到海外弘法时说,其中一个重要的动因就是海外华侨的信仰缺失,这让他们在海外融入主流社会非常困难,发展遇到瓶颈,精神的苦闷,侨民的社会问题难以解决。龙泉寺的一次次海外之行,确实是这些华侨渴望的“甘露”。

当然,海外弘法并不只针对华侨,将佛法传播给各个种族和国籍的人,才是法师们的理想。为此龙泉寺开通了多语种微博,举办多语种法会,广泛接引有缘信众。

有一天,我在寺里走廊遇到一位加拿大人。他中文名叫林文峰,是龙泉寺翻译中心的法语和英语翻译义工。林文峰一脸大胡子,手上挂着一串佛珠。他非常喜欢这座寺院,喜欢这里茂盛的植物和清新的空气,也喜欢寺院里人和人之间那种轻松的氛围。他说这里的法师和居士都面带微笑,这让他感觉特别好。龙泉寺修行的人都要实践一个法门,叫“观功念恩”,看别人的优点,尤其要发现自己看不惯的人的优点,这种方法让大家不容易起矛盾,不容易为别人的过错而烦恼。这就是林文峰能够看到大家发自内心的微笑的原因。他在这里还学到了环境保护的理念,因为法师告诉他,树、花和动物都应该得到保护,人不可以随便伤害它们。我想他说的是“众生平等”的观念。

另一位来龙泉寺的“老外”叫“Han”,他刚刚来到寺院,并不是一位佛教徒。他的印象是寺院的建筑非常漂亮,早课和晚课的唱诵声非常好听,这里的义工工作认真,寺院的组织秩序非常好。不过,他认为僧人们上课时,把女居士挡在外面不好。可这是个误解,因为一天的五节课女居士有单独上课的地方,男居士也不能进入出家人上课的区域。而其他时候,男众和女众可以进入大佛堂,分坐佛堂的东西两侧,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看来,误解无处不在。

贤双法师相信,佛法的弘扬可以增加普通人对国家的信心。而贤书法师认为,虽然有些人会抱怨自己的国家,但是对国家的信心本就存在于我们内心深处,佛法能够把它开发出来。

在准讲师班上课期间,来自浙江的一位居士是古法造纸和雕版印刷的传承人,他把古法刻印的佛经送到龙泉寺收藏,龙泉寺为此专门举行了一个仪式。仪式上,年轻的法师们列队进入大殿,几百名前来上课的居士分列在两侧。法师们进来时步履坚定,威仪极好,这种形象让人看到了佛教未来的希望。

在谈到佛教在公众中留下的老迈衰朽的印象时,贤书法师说:“过去人们看到拜佛的都是老人,就会产生偏见,认为佛教就是老人吃斋念佛,但佛教是一种究竟的智慧。扭转人们心中这种印象,是我们一代佛教徒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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