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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柳刺绣图案文化意蕴探析

时间:2023-08-18 来源:乌哈旅游
麻柳刺绣图案文化意蕴探析

曹斌

【摘 要】广元麻柳民间刺绣原始而质朴、淳朴而秀美,为蜀道文化的典型代表。以麻柳刺绣图案文化内涵意义为切入点,从麻柳刺绣图案与羌秀之间的关系、麻柳刺绣图案的吉祥寓意象征之美和麻柳刺绣图案的构成内涵三方面论述了麻柳刺绣图案这一无声的语言,解析麻柳人民质朴的审美与情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以及对生命的诠释与讴歌。%The folk embroidery of Guang Yuan Ma Liu,a representative of the famous Intones culture, is primi⁃tive and simple, plain and beautiful. Based on the pattern’ s culture connotation on Ma Liu embroidery,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pattern of Ma Liu’ s embroidery as a voiceless language from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rela⁃tionship between QiangXiu and Ma Liu embroidery, the propitious implication of Ma Liu’ s embroidery, and the constitute connotation of Ma Liu’ s embroidery. This paper analyzes not only Ma Liu people’ s pristine beauty-ap⁃preciation and emotion, but also their expectation and desire for good life, and their explanation and praise of life. 【期刊名称】《兰州工业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6(023)006 【总页数】4页(P119-122) 【关键词】麻柳刺绣;图案;文化意蕴 【作 者】曹斌

【作者单位】川北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学前教育系,四川 广元 628017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J523.6

川北地区的广元麻柳刺绣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蜀道文化的组成部分。在麻柳刺绣众多的绣品中,大部分以日常用品为主,如手帕、围腰、枕套、鞋垫等,另一部分则以居家装饰为主,如帐帘、壁挂等。麻柳刺绣作为麻柳人民日常生活用品,其原始、稚拙、极具夸张的风格特征,早已深深印在每个麻柳人民心中。麻柳刺绣不论是图案、色彩,还是题材内容无一不蕴含着千百年来该地区的礼仪制度的发展、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人生礼俗的形成,并承载着深刻的文化含义和社会功能。作为民间刺绣,其创作灵感来自生活,其图案符号艺术特征鲜明,承载着深刻的文化象征意义,深刻地反映了麻柳人民质朴而纯真的审美观念。

广元麻柳位于川、陕、甘三省交界处的大巴山脉上,其范围按现在的行政区包括广元市朝天区麻柳、鱼河、临溪等9个乡镇以及广元市利州区的鱼河、荣山等地区。该地北临秦岭,与陕西省宁强县接壤。远在秦汉,青藏高原的羌部落不断东迁,在今天的嘉陵江(古称漾水)和白龙江(古称葭萌水)上游居住着许多羌部落。因麻柳地区北靠陕西宁强县,宁强过去称“宁羌”,据考证属于古羌、氐族聚居区。宁强县志也记载“羌氐民族在本县活动历史悠久”,千百年来,历经沧桑,而今羌氐民俗痕迹还依稀可寻,如宁强毛坝河保存完好的羌寨,该地至今仍有“寨子坡”等地名,可以看出麻柳刺绣所在地曾是羌、氐人居住地。

麻柳刺绣作为民间刺绣,无疑受到羌绣的影响。因为今天羌族的文字早已失传,史料对羌秀的记载甚少,有个别学者认为“羌族挑花刺绣艺术最初应该是由汉区传入的”[1]。据调查麻柳地区现常驻人口中大部分是汉族,并无羌族,其刺绣应当归属为汉族刺绣。据《广元县志》记载:“广元县山区妇女多学刺绣,尤以麻柳乡妇

女在袜底、鞋垫、围裙、枕套、帐帘、桌布、肩披、腰带等生活用品上。”[2]老年人头戴黑色或白色头帕,妇女们穿对襟罩衣、系绣花围腰、穿绣花鞋,从这些穿着仍能体会到羌韵遗风的味道。羌族最早用白底蓝线、黑线或红线,或蓝底白线挑花的特点仍保留在今天的麻柳刺绣中。由此看来“麻柳刺绣是羌、汉民族文化交融的产物”[3]。我们可以拿麻柳刺绣的“绣花云鞋”和羌族的“云云鞋”作对比[4]。麻柳刺绣的“云云鞋”因麻柳地区海拔较高,被称为“云上的民族”[4]而得名。从外型上看,羌族“云云鞋”鞋尖微翘,鞋底较厚,酷似小船,鞋帮上的图案则是以植物、云纹为主,颜色以桃红、绿、黄、白为主。麻柳“绣花云鞋”鞋尖较细,上翘似羊角,鞋底较薄,颜色也以桃红、绿、黄、白为主,鞋帮绣以植物、花卉、回形云纹,鞋底部绣花,亦称“三寸金莲”。总体看来,二者在形制、色彩及图案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因此 ,“羌族刺绣是麻柳刺绣的母体, 而麻柳居住地每一次移民的迁入或迁出, 又使麻柳刺绣文化与汉族刺绣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 在相互融合与撞击中, 逐渐演化为具有浓郁地域特色的麻柳刺绣文化”[3]。麻柳刺绣图案通过麻柳人民世代传承,逐步吸收了周边羌绣的针法、色彩等符号元素,便形成了具有浓郁乡土色彩的麻柳刺绣。

“民间刺绣图案从其本身所反映的内容看,属于单纯的事物表象,但每一种事物都作为图案符号传递着文化信息,寓意深层的文化内涵,以象征意义来表现民间人们的祈福观念和心理愿望。”[5]中国民间刺绣具有普遍的文化象征意义,麻柳刺绣亦是如此。麻柳刺绣通过其特殊的文化符号系统,来传递刺绣要表达的文化意义,进而体现人民的美好愿望。麻柳刺绣主要以日用生活品为主,欣赏对象主要是广大劳动人民,内容则以人民喜闻乐见为主,如“喜鹊闹梅”“凤穿牡丹”“花香鸟语”“金瓜围腰”等图案,都源于日常生活,体现着劳动人民所从事的日常活动,通过符号表象,其背后必然承载着深层次意义。

刺绣对于麻柳地区妇女来说,其图案既是对生活美的展示,也是绣女们情感的见证。

麻柳刺绣图案贯穿着爱情、婚姻内容,有的图案表达了对爱情的向往、期待和赞颂,有的图案表现了对家庭生活的热爱,还有的图案隐含着悲剧的泪水。男人相亲,首先看女子会不会绣花,因此该地女孩子四五岁开始“掌针”,十一二岁能绣出各种花样,十七八岁就能绣出惹人喜爱的嫁妆。“谁家女子巧、要看针线好”,便成为当地男女择偶的标准[3]。因此,麻柳女孩子从小都要学习“女红”,待有了如意郎君时便把绣好的荷包、香包、手帕等作为爱情的象征送给心爱之人,郎君深知姑娘的深意,赶快商定婚事,不要负心。粗犷的民风民俗,象征麻柳刺绣图案的淳朴秀美。麻柳刺绣使用的材料并不讲究,用当地生产的土布和彩色棉线,看似很“土”,图案造型夸张,随心所欲,不刻意按比例体现图案中的物象,通常是人比房大、人比山高等,体现了一种粗犷之美。艺术作为特殊的审美文化现象,它不仅具有其它一切社会意识形态品格,而且具有自己特殊品格,这种不一样的品格也体现在千百年来所形成的民风民俗中。麻柳地区独特的以“撮箕口”“尺子拐”“吊角楼”为形制的土木结构建筑,每家每户的房屋都建有“堂屋”。“堂屋”是当地人民祭拜祖先和神的重要场所,门窗常镂空,雕刻有“福禄寿”“忠孝礼义”等图案,无不体现对祖先和神的崇敬之情。优美粗犷的山歌更是一绝,如“哥想妹来妹想哥,妹妹有话不好说。只等哥哥先开口,回去就好对妈说”,用淳朴的山歌来表达内心的情感和对生活的热爱。“哭嫁”之俗,流行于秦巴山区,尤以麻柳地区为盛。《礼记·曾子向》说:“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父母的感恩。另外,农忙时的“薅草锣鼓”“舞狮”“耍龙灯”“端公戏”等民俗无不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思想和千百年来的文化底蕴。

麻柳刺绣图案的吉祥寓意。麻柳刺绣吉祥图案是经过长期形成、约定俗成的祈福求吉物。麻柳刺绣图案,象征世俗生活的理想性,表达麻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企盼。吉祥图案是麻柳人民表达爱情、维系亲情、传递友情的重要途径。《说文》解

释:“吉,善也;祥,福也。”《庄子·人世间》也有“虚事生白,吉祥止止”的记载。在麻柳刺绣图案中,一是采用借代、隐喻、比拟、谐音等手法,深化和延伸事物本身的自然属性和特点。如莲莲(年年)有余、喜结连理等。在麻柳刺绣中,常用“鸳鸯”比喻忠贞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象征夫妻间的恩爱。“百年好合”“富贵平安”等表达人们对爱情、美好生活的向往。二是复合表现手法,把不同季节、不同种类的植物“嫁接”在一起,如桃花枕头图案、菊花鞋垫图案以及一些壁挂图案里既有果实又有花,“凤凰”与“蝴蝶”同体,这也许是一种习惯,也许是绣女们自小的“口传心授”,但它确实反映了人民的愿望、理想及对幸福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三是图腾、吉祥图案也大量出现在麻柳刺绣中,源自麻柳人民常用石头装饰居所,表现对石的崇拜,对大自然的敬畏。图腾源自远古时代,是中华民族“万物有灵”“天人合一”思想的集中体现,喻示着人民良好的祈求、美好的憧憬、善良的祝福。“莲花枕头”“鸳鸯荷包”“菊花鞋垫”“龙、凤帐帘”“太阳、月亮壁挂”等,皆很好地反映了这一内涵。四是夸大事物象征意义,枕头、鞋垫、荷包等绣着莲花、鸳鸯、龙凤等图案,是爱情的象征;壁挂、帐帘、裹肚等绣着牡丹的图案,是富贵的象征;如这些物品上绣着寿桃、百合,则是长寿的象征。麻柳刺绣的吉祥象征是劳动人民对生活的感悟,是对幸福的渴望与追求,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淀,是民间文化与人性物化的具体体现。

广元麻柳从地域上看,处于南北文化的交界处,麻柳刺绣既有北方文化的宽博,又有南方文化的细腻。另外,此地自古至今是众多民族聚居地,文化呈现多元化。多元文化能够形成客观、平行的文化历史观,使各民族间的相互尊重,使人们能够获得文化社会中的民族价值观、信念、知识、技能和态度。麻柳地区人们的生活是具体的、实际的、直观的。枕套、围腰、鞋垫、手帕等刺绣的产生就是为生活服务的。麻柳人民世代生活在这一地区,人们必然会选择适合自己的文化精神生活方式。农耕是这一地区主要的生存方式,人们对自然的依赖,祈求风调雨顺,劳作之余,穿

针引线,表达对爱情生活的美好向往。麻柳刺绣的色彩是符合东方美学思想的,它与图案的巧妙搭配,体现了人们的一种主体心灵与情感交织而成的精神物象。东方文化的至高境界是能够恰好地体现人与自然的融合、心灵与宇宙的呼应,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麻柳刺绣使用的针、线、布非常普通,图案的构成也很传统,加之多样的风俗和人们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能够使人与自然“和谐一体”。 麻柳刺绣在针法上可分为平针、拖针、错针、架花、挑花、游花等,有的多种针法并用,无拘无束,弥漫着乡村野气,针线密实、色彩艳丽、朴素而大方。麻柳刺绣针法运用自由大胆和富于变化,色彩也随之大胆变化。中国古代民间刺绣的色彩受阴阳五行哲学的影响,“赤”“黄”“白”“青”为“正色”。在麻柳刺绣中,红色、白色、黄色被频繁使用。红色象征幸福、吉祥、喜悦;黄色有着帝王象征,充满权贵,体现华丽;白色是纯洁与爱情的象征。麻柳刺绣用色“师法自然”,颜色的搭配全凭自己的喜好。麻柳刺绣色彩看似不经意的搭配,却反映出劳动人民世代相承的审美情趣和丰富而细腻的情感世界,充分展示了麻柳刺绣淳朴秀美、简洁明快、艳而不俗的色彩之美。在色彩构成上以鲜艳的大红、桃红、黄、绿、蓝、白、黑为主,通过巧妙的搭配,体现艳而不俗的艺术美感。围腰大都采用蓝底配白色,体现出简素的对比;盖头采用红底配白色(或白底配红色),艳而不俗;鞋垫有的绿底配红色,有的素底配红绿;枕头一般采用黑底配红绿等。通常为了减弱原色的强烈对比,常采用黑、白镶边,使图案更加协调。在围腰、头帕、腰带、鞋垫、短衫等传统服饰中,都喜用白色,或在蓝布上挑白花,或在白布上挑蓝花、红花。这种构成体现了麻柳人“尚白”的内在审美。自古以来麻柳刺绣“以白为善”“以白为吉”的色彩象征与羌族尚白的传统也有着某种联系,极富原始意味,不论是鞋垫、枕头、围腰这些日常用品,还是壁挂、香包等装饰用品,其色彩构成都具有原始、质朴与纯真的特点。

麻柳刺绣可分为单独纹样和连续纹样。荷包、枕套、肚兜、手帕图案以单独纹样为

主,主体图案为圆形或三角形,周围围绕蝴蝶、花草。腰带、盖头、帐帘以四方连续或者二方连续纹样为主,蝙蝠、牡丹、荷花纹样为主体,四周配以几何形图案。“刺绣图案的相对制约性, 使其题材相对具象且形式规范, 这种源于生活和自然的抽象, 展现了一种生动的感性之美。”[6]麻柳刺绣图案构成相当一部分为几何纹样图案,几何形纹样图案是早期人类抽象化符号艺术的表现。麻柳刺绣构成重在“似与不似之间”,取物象的大形,简洁明快,鞋垫、腰带、枕头等常用适合构图样式,在半圆形、三角形、石榴形或花朵形内用架花或挑花的针法塑造对象,其图案经过处理并不是完全的几何形,形象仍保留了原物象的基本特征。虽然麻柳刺绣有很多图案绣女们在创作时采用写实的手法去表现,由于刺绣者多数为劳动妇女,平时忙于农活,也未经过专门培训,在造型时全凭自己的感受,不打底稿,全凭口传心授,加之绣女的审美技艺也不一样,还要考虑到针法,用曲线很难圆满表现造型对象,就造成了形象上的抽象。另外,麻柳刺绣抽象图案的构成以自然原型为依据,为了符合审美,进行了造型变化。如将人们喜爱的动物、植物进行抽象化造型,演变成几何符号,成为现代纯几何图案。腰带、枕巾、鞋垫等物品上常出现规整的几何图案。对称、重复,或以二方连续、四方连续的形式出现,将大自然的植物、动物、花卉经过造型变化,通过共用线、形及纹理的巧合,造成一种情趣,给人带来联想。这种图案通过现代抽象构成手段,以创造想象为基础,利用土布土线,营造原始的乡土感,给人一种稚拙的原始美,形成一种易于理解,便于欣赏的形式,透露出浓厚的生活气息,带有明显的“乡土味”。

麻柳刺绣图案是民族交融的结果,是麻柳人民的情感和习俗积淀的内在元素,麻柳刺绣原始、质朴与抽象的文化内涵传递出麻柳劳动人民的审美与情感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体现了对生命的诠释与讴歌。随着时代的发展,麻柳人民世代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受到外来文化的巨大冲击,麻柳刺绣也面临着巨大的生存挑战。

面对麻柳刺绣的传承危机,对于我们来说所要做的就是怎样去传承与保护。

【相关文献】

[1] 田丰美. 羌绣民间传承方式研究[D].成都:四川师范大学,2012:12. [2] 广元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元县志[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12.

[3] 罗江华. 教育人类学视野下的麻柳刺绣文化传承困境及对策思考[J]. 民族教育研究,2007,18(3):122-123.

[4] 陈洋,江南.麻柳刺绣[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四川美术出版社,2011:75,56. [5] 李宏复. 民间刺绣图案的象征符号阐释[J]. 大连大学学报,2008(2):93-97.

[6] 张大庆. 中国民间刺绣装饰纹样的构成[J]. 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4):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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